无论是胡之平方面,还是周知非方面,他们都选择了见面。继而,周知非更是选择了二次见面,帮助胡之平搞到了两罐奶粉。这两次见面,他们之间,是没有什么组织上的谍战任务的,他们有的,就是完成自身性的一些问题。在这两个反派特工这里,自身性大于了组织性。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思考。而且,这类思考,容易进入到悖论状态。

我再举个例子。在小说《温故一九四二》当中,1942年的河南,大旱,老百姓快要饿死了。蒋委员长方面,并不积极救灾,而是要把河南饿殍遍地的烂摊子留给日寇。日寇真的进来了。他们给这群饥民发粮食。而这群饥民,竟然成了日寇的带路党,谁给粮食,就听谁的。

对于饥民而言,解决饥饿问题,便是自己的自身性问题。而给谁带路的问题,则是典型的组织性问题——中国人,能否给日寇带路呢?这其实就提出了一个悖论。在饥饿状态之下,日寇给粮食吃了,能不能给日寇带路,追着蒋委员长的军队打呢?这之所以是悖论,实在是因为,它永远无法获得纸面上的答案,只能在实际操作当中见分晓。

回到《孤舟》的这两罐奶粉当中来。无论是胡之平,还是周知非,在他们那里,自身性早就大于组织性了。这两罐奶粉,未尝不是《温故一九四二》当中的粮食。自身性和组织性,到底谁更大呢?小说和影视剧作品,都很难给出明确的回答。刘震云先生在《温故一九四二》当中发问,但刘震云先生自己也无法作答。勒卡雷在《柏林谍影》当中发问,但勒卡雷也无法作答。

《孤舟》当中,这两罐奶粉,惊鸿一瞥,但编剧导演,也无法对这个哲学问题进行作答。很多优秀的小说和影视剧,是在哲学停止的地方跳舞。不同的人,看出不同的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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